誰能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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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動改革,年青人從來都激情、從來都義無反顧、從來都樂意站到最前。因為⋯⋯只有他們激得起、只有他們才敢憤怒。憤怒也要敢的嗎?是,要的!你敢向老闆憤怒嗎?你敢向客戶憤怒嗎?你敢向女朋友憤怒嗎?甚至有多少人敢向兒子憤怒?

道理很簡單,只是沒幾多個人敢去面對、敢去承認─因為我們都是既得利益者,都沒勇氣去承受激過之後、憤怒過之後可能帶來的後果。怕會得罪老闆而掉了工作(其實老闆有時也會怕得罪員工的)、怕會得罪客人而失去生意、怕會得罪女友而失去一段關係、怕會得罪權貴而失去一個將來或許他會幫助自己的機會,今天連美國都會怕得罪中國而失去龐大的商機。說白了就是不捨得失去、不捨得放棄已建立的、已經得到的甚至只是可能會得到的東西。於是我們妥協了,於是知道你會怕、會妥協的人便夠膽更放肆,更不用理會你滿不滿意了。

人愈大,手上拿著愈多,愈容易令我們妥協。那誰會最捨得呢?自然是手上最少東西的年青人最捨得了。不是年青人的人格格外高尚,只是他們被污染的程度較輕;不是年青人的胸懷特別廣闊、特別捨得,只是他們已得到的、已累積到的本來就是最少。這都是現實,都是簡單邏輯,一點都不難理解。真正的革命家、真正的精神領袖,本來就是寥寥可數的。但年青人的角色卻因此顯得更重要,正因他們沒太多失去既得的顧慮,相對沒甚麼不捨得,便更可以義無反顧地去控訴不公義、去推動變革、去追尋更理想的國度。這亦解釋了為甚麼每一代都有原本不識愁滋味的年青人拋開高床軟枕走到街上去吶喊、去抗爭。看當年的五四運動、保釣運動、六七暴動、反貪污捉葛柏和六四學運等,哪個拋頭顱灑熱血的年青人為的是個人利益?再看今天爭取保衛天星和皇后碼頭等文化保育議題和所謂抗爭,實屬小兒科而已。

133 和 134 期編者話,我還在慨嘆今天的教育政策、社會價值觀和政府施政方針,拿甚麼可再叫當下的年青人去奮鬥。誰料言猶在耳便跌了眼鏡,因為興建高鐵和遷拆菜園村風波所引起的爭論,吸引了一班香港青年的關注,這班被稱為 80 後的青年積極表達他們的見解,提出他們的訴求,以苦行和斷食去喚起公眾和當權者關注,以不涉自身利益的身分協助爭取保留菜園村。儘管有人說其實是菜園村村民貪得無厭;有人說菜園村已被利用為政治工具;有人說這些 80 後熱情有餘,理性不足,甚至批評為冇腦。儘管如此,我仍是非常樂意跌這副眼鏡,我仍是非常渴望看到更多這樣的年青人站出來。即使(只是假設)他們的想法是錯的、做法是錯的,那又如何?誰沒有錯過?哪個政治人物沒錯過?哪個領導人沒錯過?錯不錯很重要嗎?有干係嗎?

我們常口口聲聲說年青人是社會的棟樑、是未來的主人翁,你寧可滿街沒主見的、無所謂的、沒理想的、事事不關心的電車男主人翁,還是那種仍懂得呼喊的、會抱打不平的、會為不公義心痛落淚的、敢嘗試以身軀和血去推動改革的熱血棟樑呢?

當今天我們叫喊和哭泣都需要很大勇氣的時候,當公義其實在我們心中都有個價的時候,當搞革命都要在在計算成本效益的時候,當經濟發展變得大於一切的時候,唯有寄望每一代年青人的純真呼喊聲,能延續沉睡在各人內心那奄奄一息的火種吧。

所謂「天真無邪」。真的,要天真才會無邪的,要天真才會不加過濾以良知去判別是非,才會有勇氣不顧一切去追尋心中的理想世界。你、你、你、你和我和他早就變得現實、變得功利、變得一點都不天真了,太多考慮、太多顧忌了,即是早就已或多或少變邪了,離「正」也愈來愈遠了。所以,我們會逃避說革命不是我們這類人搞的。今天的地球,還剩多少 Pandora?還有幾個 Avatar?所以,難得香港還有一批天真的 80 後生物,實在應該多加珍惜才是。

借我精神領袖 家駒一曲,與我們無邪的青年互勉,和懷緬我們一班中坑的那些⋯⋯《逝去日子》

可否再繼續發著青春夢 不知道光陰飛縱
道理沒法聽懂 一再落泊街中

十個美夢蓋過了天空 溫馨的愛滲透了微風
熱愛競逐每秒每分鐘 輕輕一笑挫折再用功

逝去日子 經過多少
逝去日子 打算是多麼遠

不知道努力向上闖不斷 可否會衝開波折
步履沒法歇止 失意又再開始

十個美夢哪裡去追蹤 溫馨的愛哪日會落空
面對抉擇背向了初衷 不經不覺世故已學懂

逝去日子 經過多少
逝去日子 打算是多麼遠

逝去日子 擁有多少
逝去日子 失去是否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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